清明长安书

冷处逢佳

【高数线代】下雨天

在一个下雨天的慢打,全文2k+

我要说的是,这些都是真的。

中国中南部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区的常绿落叶混交林地带,每年秋冬交汇时期,雨水兜头盖脸,松鼠成群结队的寻找树洞避雨。阴仄仄的日影时不时的漏出一点,摇摇欲坠的挂在乌云边上让人头疼

成员们在这种天没有拍摄任务都不愿意出门的,雨水虽不至于冰冷刺骨,但是走进室内还是落得一身寒气,即使是都是青年人的身体,淋湿后一个不小心也会和花花绿绿的药丸相伴几天

代玮会站在窗边看雨,他好像不太喜欢下雨天,那双温和的眼睛在雨天会染上凉丝丝的疏离,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打扰他,但是只有高杨好像不太在意这件事。

专业不同,节目前毫无交集,不知道节目组那位选管姑娘怎么想的,让山东来的声乐专业乖乖学长和新疆生的歌剧专业留学生住在一间寝室。音乐剧演员们在楼下喝酒唱歌,少年组在隔壁抢洗衣机,唱作人们在楼上编曲录歌……而每天从这间算不得宽敞的双人标间里流出的,不是悠悠的寂静就是低低的絮语。

很多时候这些寂静和絮语都是一前一后,为了互相打破才发生的。

中国有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有一句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两句话放在代玮和高杨身上都是适用的。

这种天气,高杨会从梅溪湖剧院的琴房回酒店,随便播放几首钢琴曲或者写一写自己的学年论文,就能在寝室磨一整天

代玮也会在酒店房间,他基本上不和高杨有什么交流,也没有讨厌他回来的意思。闲下来就站在窗边,鸦翅似的睫毛有时候被飘进窗户的雨丝微微打湿,在湿润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然后突然的扇动

远处岳麓山上古老的佛钟敲出微弱的响声,旋木雀在扑棱棱的抖着羽毛上的雨水,健身房几条修长有力的腿在跑步机上起起落落,少年们房间里游戏手柄啪啪作响,然后是这间寝室里两人缓慢的心跳声,比平时还要缓慢,当代玮的睫毛扇动时,高杨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漏跳一拍

高杨在手机上调出模拟钢琴,指尖抵在屏幕上。温热的指尖触碰到黑白键激起一丝凉意,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钢琴在指尖溜出几个音阶。

所有的柏树都指向午夜,所有的手指都指向寂寞,音阶的旋律是艾利蒂斯的《小夜曲》。

我有点想在学校的时候,代玮先开口,即使下大暴雨,也不会无所事事的感伤。

要不要出去转转,高杨关掉屏幕,模拟钢琴最后发出一声空鸣。

黑色的汽车像一道闪电飞驰在环湖公路上,他们身后是无尽雨幕和绵绵不绝的钟声。代玮倚坐在副驾驶上,慵懒,淡然,冷漠。雨丝落在车窗上,划出交织的水痕,氤氲了窗外大朵的郁金香。

去年这个时候,我应该还在忙着去练声和准备学年演唱,怀揣梦想站上舞台,而不是现在每天对着摄像机却无所事事,代玮的语气很平和,但不难想象这句话一定是在他的舌尖一定转了许多圈才吐出来的,考完试那天我开着车从校园里跑出来了,车里放了一首爱尔兰民谣,就像现在这样。但那个时候我很开心,未来充满希望。

你答应我现在要和我去吃日料而不是去奔赴几年前的考场,下雨天就该喝点清酒抒发一下逸兴遄飞,缅怀过去应该是老了煨在炉火边做的事情。高杨甚至将车顶打开一点,除了雨丝和风声扑面而来,别无他物。

你说得对,代玮微微昂起头,感受来自十二重天的风雨吹拂。

坐在榻榻米上吃日料的时候,两双绘着竹节的木筷上下起落,剪影落在窗棂上,像是绝世艺妓的舞蹈。代玮将放在冰块上端进来的鲜肥三文鱼蘸满辛辣的青芥末吞进胃里,苍白的脸色氲上一点鲜活的红晕。

高杨在欧洲留学,口味似乎也变了些,他不太吃东西,专心用绘着樱花的小酒盅倒上一杯清酒推给代玮,自己手里握着那个陶制的清酒罐把玩,你有没有带眼镜,高杨问。

代玮平时都戴一副圆框的眼睛,但是今天也许是怕雨水把镜片弄湿反而看不清,代玮罕见的把眼镜摘了下来。代玮是个气质很冷的人,像西伯利亚荒原上的雪兔,心里藏着无数的感人的故事但是含而不露,只会在冷雨氤氲之夜对着雨声倾诉。反光的镜片可以遮住他眼睛里让人不觉疏离的东西,很奇妙,所以他总是默默带着,连节目录制也不愿摘下。只是偶尔不合时宜的,他只和他的舍友在一起时,会下意识认为没必要戴。

带了,代玮从口袋里拿出眼镜盒。

不用,我就是想起来他们说眼镜是你的本体,带上就是《百变小樱》里的学长雪兔,高杨语气里有一丝不令人讨厌的调侃,他低下头,拿过桌子上的刀具开始剔一只肥美的帝王蟹,将那些新鲜晶莹的蟹肉仔细的码在小碟子里。

你应该少喝酒,对嗓子不好。而且年轻的时候喝太多酒,老了不怕得风湿吗。代玮不合时宜的说。

有人给我说你絮叨,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信了。高杨将盘里最后一块玉脂般的蟹肉放进嘴里,甘甜的鲜味在味蕾上展开,古人云食不言,但是遇上对面这个很有意思的室友,高杨总是想多说两句,那走吧,不喝了。

酒足饭饱他们没有直接回酒店,在湖边兜着雨又乱转了一会儿。高杨在路沿石上踱着步,代玮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后来又赶上去和高杨肩并肩。雨丝还是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开车的缘故,总觉得比出来的时候小了一些。

天色逐渐开始昏黄,雨却一直没有要停的意思。又走了一会儿,两个挺拔的身影好像开始交谈,隐隐约约的听不清,只是偶尔透出只言片语。

今晚还练歌吗?

练吧。

那我们去琴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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